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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雨夜
 面对自家主子为什么要在大半夜设宴,下人们都很奇怪,却没有一个人表示质疑。



 这就是成为他人信仰的好处。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是合理的。冗景一点没觉得自己这是滥用职权。



 “大人这是给贵客吃的,不知道什么客人能让大人如此重视。”一个年轻的侍女盯着宴面上的烤猪直口水。



 一旁年长一些的侍女就拍了她一巴掌:“行了,别看了,这一桌子不是你能偷吃的,想吃回厨房自己做去!瞅你这一身膘,再过几个月冬衣你还得往宽了改!”



 几个侍女按吩咐布置好凉亭中的石桌,就离开了。



 冗景站在与凉亭想接的回廊之下,隔着一片竹子远远望着烛火摇曳的亭子。他这边没点灯,只有求穑手里的一只灯笼亮着光。



 “你下去吧,本尊要一个人会客。”冗景吩咐,他面上虽无表,可心里竟有些紧张,颇像是要幽会大家闺秀的贫困书生。不过自己一个活了百来年的老人,居然对一个丫头紧张,还真是有些可笑。



 求穑依言,想将手中的灯笼挂到回廊上,却遭冗景一皱眉:“把灯笼也拿走。”



 求穑一愣,却照做了。这还是她头一次看见冗景的面上有了情绪。过去虽有诸事令他不快,却也只是淡淡两句话吩咐下去。面对皇室的人也不带一丁点情绪,而这次…看来今夜的客人真的很特别。



 烛光的阴影中,冗景背手而立。从月牙初显至月钩中,才忽然听到亭子附近的树上有动静。冗景微微向前探头,果然,就见衣衫褴褛的丫头从树上跳了下来。她先是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放心大胆了一些,也不走亭子的台阶,直接翻了上去,走到石桌上,抓起一只鸡腿啃了一口,似乎是在品尝味道如何。



 冗景觉得有趣,刚想走出去,却又顿住脚步。就见丫头忽然放下了鸡腿,紧接着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林子,嗓子里发出两声兽吼,让冗景暗中一惊。



 随后,就见一只白色的豹子从树上跳了下来,越到丫头身边,在她光着的脚踝上蹭了蹭。



 “吃吧吃吧,吃完了好下,家伙还在家等咱们回去呢!”丫头着,将最大的一盘烤炉猪给端到了地上。



 那豹子似乎是听懂了丫头的话,立刻低头大快朵颐。丫头则是拿出来了个大口袋,随后将食都倒进了口袋里。自己则从衣服里拿出来了两个野果,用沾灰尘的袖子擦了擦,就往嘴里放,整桌菜除了尝味道的那一口鸡腿之外,她再没碰别的。



 冗景看着皱了皱眉。他想走出去然后把筷子进她手里,可又觉得时候不对,或者他不知道要和她什么,所以硬站在原地。



 其实,他有很多很多的疑惑想问,但太久没有与人交流,他的所有问题都变成了无话可。



 最后,他只是站在原处,静静的看着。看着那只白色的豹子将烤猪吃完,爬上树。丫头也扛着大袋子,跟着豹子离开了院子。



 冗景有些失落,却也没什么可抱怨。毕竟她只是求了一顿饭,也给了块灵玉当做饭钱,两个人谁也不欠谁。不过人人都巴结自己,怎么这丫头就不再来巴结自己一次?甚至连句好话都没。



 冗景暗叹了一口气,踢了一脚回廊下的石子,转身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只是他没想到,丫头会去而复返。



 第二早上,一切如旧,风和丽。秋穑替冗景束发之后,打开了窗子,一朵白色的花躺在窗台上,花瓣上还带着的珠,花蕊泛着鹅黄,甚是可爱。



 冗景看着,一言不发。秋穑以为他生气了,立刻行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大概是哪个不懂事的下人从花园里摘的,搁在这儿忘了收拾了,奴婢现在就处理掉。”



 “不用了,你下去吧。这是应该是昨晚的贵客送给本尊的。”



 冗景一句话让秋穑收回了伸出去的手。秋穑一听,立刻识趣的退到了门外去。



 冗景拾起窗台上那一枝白花,细细端详了一番,随后转身走到寝房的书架旁,将一本厚书从架子上取了下来,将花瓣夹了进去。既然她会去而复返,保不齐,今夜还会来。而且,她就算是再傻,只要是个人,应当也能看出来,玉的价值会比一顿饭要多。



 想到这儿,冗景又将秋穑给唤了进来…



 又是夜,依旧是花园之中,冗景让人又准备了一桌比昨夜还要丰盛的晚宴。



 准备晚膳的下人则是更加好奇,到底是这样一个人,能将昨夜那么风声的一桌子菜吃得一点也不剩,而且今夜还要更多。难不成自家大人是请了一只饿死鬼来做客?



 不过这一次,他没再站在竹子后面,而是坐在了石桌旁。他想:这次自己在这里,她总不会只啃两个野果子了吧?



 不遂人愿。这一夜,他自己在桌边喝了一夜的酒。刚开始这酒还有些味道,后来,就成了闷酒。第二秋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完全醉了,头一次喝得不醒人世。以至于秋穑将他送回房间的时候,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窗台上的花。



 秋穑倒是眼尖,知道那是“贵客”送来的,立刻收拾妥当。



 冗景这一觉直睡了一一夜,他是在夜里被雷雨声吵醒过来的。痛的脑袋从琉璃榻上坐起来,只是一抬眼,就看到了瓶子里着两支白花。



 竹叶青的后劲儿真不是开玩笑的,不过他还是坚持从榻上走下来,坐到了案前,盯着那两朵白花看得出神。这两朵白花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山上的野花。可就因为过于普通,所以他所住的巨大神宫中没有。



 白花的花瓣有些干枯了。看样子是送来有一段时间了,自己真的睡得很久了。



 他算着时间,忽然就是一愣。这花是每送来一次,现在又是夜晚,那岂不是…



 冗景先是一兴奋,随后又一失落。外面雨声很大,雷声不断,她不可能会来。



 可他的身体永远比宿醉的脑袋要快那么一步。他还没来得及沮丧,窗子就已经被自己打开了。



 雨水和泥土的腥味夹杂着凉气扑了进来。冗景先是一皱眉头,可随即眼睛一亮。窗台上放着一枝灵巧的白花,而窗户一旁的屋檐下,一个的白色身影站着,头发拉拉的贴在脸上,原本就破烂的衣服也透了贴在她背上。似乎是听到了开窗户的声音,她也回头去看,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忽然从狂风暴雨变得暧昧起来。



 “我打嚏的声音吵到你了嘛?”丫头脸上出了抱歉的神色,可一双脚还是有些孩子气的在水里踩了踩,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音。



 她还是没穿鞋子,这让冗景皱起了眉头。



 “先进屋来。”冗景着,抬手指了指门的方向,示意门没有锁,让她自己进来。



 可哪料到丫头立刻摇摇头:“不用不用,我在这儿站着就行,我不用进去。我…”



 话音未落,冗景忽然长臂一伸,就拽住了丫头的一手,下一秒,一用力,两只手撑住了她的腋下,不等她反应,就把人从窗户抱到了屋子里来,放在了窗口的地上。



 就听丫头哎呀了一声,还想再翻窗户出去。冗景一抬手,就将窗板给关上了。



 “你干什么啊!神仙都这样为所为嘛?”丫头皱眉仰头朝着冗景吼道,稚的脸上全是不,可她还是心翼翼的站着,不敢再挪地方。



 “外面冷,你身上已经透了,心惹了风寒。”冗景着,走到了一旁的桐树架旁,将一块手巾从上面取下来,丢到了她脑袋上。



 可她仍旧一动不动,冗景无奈,只能再次上前,亲手替她擦拭漉漉的头发。



 手巾下,丫头的瞳孔忽然瞪大,似乎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可随即她又撇了撇嘴:“我也知道淋雨会不舒服,我就是…就是害怕把屋子里脏而已…”



 她的声音很,到可以被窗外的雨声淹没。可冗景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丫头身上除了泥就是雨水,会脏屋子也不奇怪。可这不应该是正常人的反应。



 “本尊的院子有专人打扫,你用不着担心这些,”冗景着,帮丫头擦完了脑袋,将手巾丢到了一旁的地上,抬手指了自己的红木衣柜,“那里面有衣裳,对你来大了一些。等亮,本尊再叫人拿一套新的给你,你身上这块破布,也该换换了。”



 丫头立刻点头,不过还是又将地上的手巾捡了起来,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又擦了擦自己的脚,确定自己每一步都不会留下脚印之后,这才又往衣柜旁边走。



 冗景看得有趣,可宿醉的头疼让他实在笑不出来,他靠着案边坐下,看着那的人儿在衣柜前翻箱倒柜。 m.dUb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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