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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陆渊仍旧笑着, “他有旁的事在身,这段时间暂时不在我身边了。”

 对于白致,云华还是很感激的, 金凤说这些年他总明里暗里帮着她们, 且她落水后也是白致救上来的, 不论是不是陆渊授意, 但这份心意她领了。

 云华慢慢哦了一声, “你也别太剥削人家了,他虽是你的侍卫,但年纪也老大不小了, 你该给他筹谋一桩亲事。”

 说到这里, 她又念叨起阿弟来,“小旭也是的,我三番两次想给他说亲,他都推拒了,都官司的差事竟就真有那么忙, 连终身大事都要耽搁下来。”

 陆渊垂了眼睫, “恐怕云家这案不翻,小云大人也没心思考虑亲事。”

 这倒是, 云华知道她这位弟弟面上看着温顺,但实际上和爹爹一样, 骨子里都有一股傲气,要让他背负着罪臣的污名,恐怕此生都不能顺意。

 太宁折不屈,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回到府上,金凤和纤云带着两个孩子呜呜咽咽半天,生怕她出了事, 再也回不来了。

 “玉鹿天天来望,问奴婢您有没有回来,这几奴婢真是吓惨了。”

 玉鹿在第二就被祁王想法子从刑部捞出来了,但她到底了面,要是被有心人撞见,恐怕又是一桩麻烦事。

 云华一个个宽慰着,陆皎将娘亲的身抱着很紧。

 “可惜了,没能给慎哥儿过好岁宴。”半带遗憾,她又问,“慎哥儿大名起了没,定的什么字?”

 纤云说,“哪儿顾得上这个,三爷这几都在忙活,这事就给落下了。”

 云华摇头,“不行,定名可是大事,得赶紧好才是。”

 于是晚间陆渊过来用膳,云华提了提这事。

 照着规矩,哥儿定大名,应该上报祠宗,由几个族老一同敲定后再定,但陆渊已经不打算和安乐侯府再有牵连,抚着慎哥儿的脑袋,道:“煜吧,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陆煜,好不好?”

 云华念了两遍,“煜…倒是好名儿,只是不必报祠宗?”

 陆渊说不用,“这几你收拾一下,咱们迁出去。”

 先前总听陆渊说要迁府,虽然宅子都找好了,但真要行动,云华总有几分顾忌,“你怕不怕?”

 陆渊一笑,“这有什么好怕的,早晚的事。”

 事实证明陆渊真的不怕,第二风风火火将一些东西往新宅搬,云华揣测他估计早就想这么干了。

 几个在收拾箱笼时,一大帮人赶了回来,安乐侯指着陆渊鼻子骂,“你个逆子!我还没死,你就这么急着分家,今你要敢踏出这大门一步,就一辈子都别回来了!”

 双亲在,若要分家,的确是有咒死的忌讳,陆渊微微拱手,还是做足了礼数,“人各有志,不能强勉,儿多谢父亲多年来的抚养之恩。”

 随人过来的还有陆洺和杨氏,陆洺面上凑着笑,老好人的模样,“三弟,你这是干什么,一家人原好好的,这样闹下去,岂不是叫京城都看咱们家的笑话。”

 而杨氏则冷眼看着陆洺,要是放在从前,她总要顺着说几句,但自从上回的事情过去后,她就越看陆洺越不顺眼,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陆洺看似窝囊,实则定是一肚子的坏水。

 再者她为何要劝,原本陆渊和安乐侯就闹得不可开,要是三房迁出去了,洋儿就是正正经经的嫡出名分,到时继承爵位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她再也不用为此费心思,待到安乐侯百年之后,她就是正头老夫人,没人再敢忤逆她了,整个安乐侯府都是她的。

 各人都有各人的心思,唯独安乐侯气急败坏,他是真没想到陆渊敢分家,这么些年陆渊和祁王之间的来往他都看在眼里,但孩子就是孩子,哪里会明白其中利弊,以为有一腔热血,就能翻天掀地,大展拳脚,到最后摔得鼻青脸肿,还不得他这个当爹的来收拾烂摊子。

 这几年虽然祁王也渐渐能挡事了,看上去好像可以与之分庭抗礼,但祁王多年轻,哪儿有瑞王的盘错节,即便是有,他们陆家既然已经择一主,就不可能再弃之另投,背信弃义,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他该做的,就是尽全力辅佐。

 但和陆渊彻底陌路,却是不可能的。

 “你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养你这么大,你就没真心实意听过我的话,叫你往东,从来你都是往西,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陆渊直起身子来,云华趴在窗前,看到他眼中的一抹冷,“那儿斗胆问问爹,这么多年,有没有一次问过儿的想法?”

 安乐侯一愣,“你需要什么想法,你是我的儿子,难道为父的还能害你不成。”

 话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陆渊又朝他拜过一礼,便转身继续帮着收拾。

 陆洺蹒跚着脚步,上前想拉陆渊的袖子,“三弟,你别这样,爹也是为了你好,咱们做儿子的,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忤逆自己的父亲,这可是大不孝啊!”

 陆洺看上去在劝,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在将矛盾推向更深处,甚至直接在陆渊头上扣了一顶不孝的大帽子。

 对于他这位庶兄,陆渊曾经是真真正正爱戴过,尊敬过,从没有因为嫡庶之分,轻慢于他,但时至今,憎恨也提不上,更多的是一片冰冷。

 陆渊睨人一眼,“大哥,我劝你就此收手,不然我会新仇旧恨跟你一起算。”

 新仇是上回毒蛇一事,但旧恨是什么,二人之间究竟还有什么纠葛,云华撑着下巴仰头望天在想。

 陆洺讪讪道:“三弟,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都听不明白。”

 陆渊没精力和他打哈哈,安乐侯连道几个好,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他一走,乌泱泱一堆人都跟着他走了,然后彻底安静下来。

 东西并不算少,光衣裳就有数十个大箱笼,里头一大半都是云华的,再者就是陆渊书房里的一堆古籍书画,还有两个孩子的东西,一共七八辆马车,都还有一些没带走。

 到了新宅子,又是一通忙碌,该清扫的清扫,置办的置办,还得找人牙子买家仆,一个个筛选,一连好几,云华吃饭都是赶着的。

 期间不少人都来贺乔迁之喜,康宁从宫中带了一堆古玩家具,云旭华专门找了十几个好身手的家仆。

 高黎容则不同,搬来几箱衣裳首饰,说是要给小娘子打扮的。

 这可太贴心了,没有哪个女人嫌自己衣裳首饰多的,云华喜滋滋全收下了。

 但他神情有些恹恹,瞧上去精神不太好,咬着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小…小娘子,我要成亲了…”

 云华替他拍手叫好,“那可太好了,是那位京兆尹家的小姐吧,上回见过了,和你很配,听说你俩还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以后一定会恩爱非常,白头到老的。”

 高黎容手捂着脸,“你都不为我伤心,我太难过了。”

 云华奇怪道:“干嘛要伤心,人生三大喜事,无非是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房花烛夜。前两个你应该是没戏了,但你占了最大的那一个呀,多好的事,高兴点。”

 高黎容苦着脸,“小娘子果然瞧不上我,我怎么就不能有金榜题名时了。”

 云华有些为难,“照你的学问,恐怕要费一番曲折。”

 费了也考不上,不过实话太伤人,她换了个说法,“不过不要紧啊,你家不是有钱吗,升官无非为发财,你都有钱了,官不官的无所谓,当官还动不动有掉脑袋的风险,你这样多好,旁人还羡慕不来呢!”

 高黎容勉强点头,确实有几分道理,反正祖父早说了他不是当官的料。

 但心里还是难受的慌,一想到往后余生都得对着许青萝,他就莫名打颤,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送入虎口的小羊羔。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他怕自己要先逃亲,遂和她拉起家常来。

 “…哎,你知道么,那白大学士新认了个儿子,说是失散多年,如今找回来了,正带他四处走动,大有扶持之意呢!”

 云华咦了一声,“那白缙呢?”

 高黎容边嗑瓜子边道:“嗐!他尚了公主,往后也只能当个富贵闲人,白连时做到那个位置上不容易,总该为白家多谋一条生路。”

 云华茫然道:“可从前也没听说他有儿子失散的啊…”

 高黎容朝她挤眉眼,“这你就不懂了吧,说是失散,不过是个场面上的托辞,那八成是白连时在外面的私生子。”

 果然男人都是三心二意的,亏的她从前还以为白连时是多守身如玉的人呢,云华对他的印象又低了一层。

 陆渊回来时,见着多了好几箱衣裳,问过是谁送的以后,二话不说将那些都锁到库房去了。

 云华急得跳脚,“放库房要发霉了,我这儿能放下。”

 陆渊漠然道:“你衣裳够多了,就算一天换一件,一年都穿不完,那些暂时用不着,等过几年用得着了,再放出来。”

 云华说不行,“都是时兴的款式,你放几年我再穿出去,到时候叫人笑话。”

 于是没几天,她又收到几箱衣新衣裳新首饰。

 可云华颦眉道:“你费这个钱做什么,刚迁了新宅,处处都要用钱的地方,你一年多少俸禄,能够这样挥霍?”

 她这样斤斤计较的样子很有过日子的感觉,充了烟火气。

 陆渊轻笑道:“你担心这个做什么,你负责花钱,我负责赚钱就是了。”

 云华撇了撇嘴,之前花销无度,那是因为大部分支出都是从安乐侯府的公账上支,不是自己的钱花起来不心疼,可劲儿的造作。

 但眼下不同了,虽然她爱那些好看的衣裳首饰,可看着钱拨出去,心里总是疼。

 得亏她前半生都没怎么为钱发过愁,不然一定会养成抠抠搜搜的习惯,那多不大方。

 不过衣裳都买了,那也不能退了,钱不钱且另说,当下高兴才是正事。

 她对镜一件件比划起衣裳来,陆渊坐在后面看她,突然道:“过几陪我回一趟范吧。” M.DuB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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